风,吹散了云,卷来了沙

March 23, 2006 on 5:29 pm | In 命题做文 | No Comments

早上起来,阳光驱走了黑夜,碧蓝的天,金黄的地面,絮絮朵朵的云。推开窗,清凉的空气抚在脸上,是暖暖的。午后,啸啸的风声越来越放肆,楼边和对面草坪旁几棵常青树的枝条开始狂舞,有时,我甚至分辨不清,那呼呼声是空气与空气的剧烈摩擦,还是枝与枝叶与叶之间的摩挲,抑或是枝条鞭打空气的响声。天开始变得惨白,饱满的云团被风吹化了,像打散了的蛋黄,汇入蓝的天幕里,越汇越多,直到把蓝色全部淹没。早晨刚刚复苏的春意,霎时被大风吹刮得无影无踪,惨淡的空气,凉飕飕的地面,连最生机盎然刚刚泛绿的草坪,也在嚣张的风声风舞里,变成了深秋里最后的一抹黯青。楼前面三棵不高不矮的树,依旧光秃着,嶙峋的枝条在肆虐的风里显得有些无助,枝头的一个个结,像落叶时留下的一个个疤,发白的树干,更增了几分苍凉。

忽然想起大学时看过的一个独立制作的记录片《北京的风很大》。片子里,一个不露面的采访者,不断的对各种各样在北京的人,重复着同样一个问题:北京的风大吗?有说是的,有说还好的,有扭头不睬的,有好奇不解的,同一个问题,在镜头下,汇总了人的各式表情眼神和反应,从中也可窥探得几分各人的不同心理,是一个很实验的创作。在被沙尘暴困扰多年的北京,风,让人既爱又恨,有时冬天,一夜北风,把堆积在空气上层的浮尘吹个精光,天不再灰色,太阳不再残黄,眉头在蓝天白云下舒展开来,心也跟着在冬日的阳光里亮敞起来;到了春天,北京的风不再那么可爱,卷着层层的沙,好像是黄土高原翻了个,蒙住了天,青色的太阳,仿佛戴上了万圣节的面具,时隐时现,裹在密密实实的纱巾下的行人,疾步匆匆,面无表情,心里也许只想着赶快找个钢筋水泥的避风港。

《北京的风很大》 这个记录片,给人的感觉是很杂乱无序的,粗糙的画面,曝光过度或不足、虚焦点、粗颗粒,摄影的不足全都保留在片中,音效方面也很是嘈杂,路上的车水马龙一并收入。但是,四五年过去,这部记录片还能保留在记忆中,却绝不是因为它的够粗糙,而是因为影片最后采访的一对儿子患了白血病无钱治病的农村父母,镜头转进了医院,侧躺在简陋的病床上的男孩童,很安静,可能过几天,他的父母就要把他接出院回家等死了。一个患了绝症的小孩,一户倾家荡产的人家,等死,也许是最理性最实用伤害最少的解决办法。想起新闻里社会上经常组织的募捐活动,当国人面临生命和经济的困境的时候,比如患了不治之症,或者因为意外伤害生命垂危,组织募捐似乎成了一种习惯,甚至乎是首要的应对方案,但是,当一个国家不够富裕,一个社会没有完善的福利制度,任何再多个人或集体的募捐,都只是杯水抽薪,无济于根本,反而让该负责的有了推脱的后路。病得不够惨、伤得不够重、活得不够穷、募到的款不够多、或者像片子里老实巴交不知道怎么通过媒体引起关注的那对父母,他们的前路在哪里?其实,对每个人来说,生命,都是一段等待死亡的旅程,但是活着,同样是一场从死神那里赢取时间的搏斗,所以纵然都是面向死亡,也绝不应该是束手无策的干等。

加州是没有沙尘暴的,但从山那边吹来的风还是会夹带着沙和尘,让人觉得空气里窸窸碎碎的。太阳在落下去的前一刻,余光洒在前面的草地上,深深浅浅的光与影把草地染成了一条绿色的光谱,影影绰绰间,分不清春秋,但可以肯定的是,冬天还不愿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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