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Y's blog

他们的岁月（彭小莲）

April 21, 2008 on 1:56 pm | In 书斋札记 | No Comments

读完彭小莲《他们的岁月》，幸好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心头好像还是被压了一块重石，窗外洒在树梢上的阳光，有种不真实的刺眼。

彭小莲的父亲，彭柏山，早年从事小说创作，通过胡风、结识并追随鲁迅先生，后来投笔从戎，加入解放军。1949年后，任上海市委宣传部部长，1955年被打成胡风分子，一场场运动，牢狱之灾、流放边疆、残酷的虐待折磨，文革中在河南被活活打死。母亲朱微明女士，曾在重庆《大公报》任过记者，后在抗日热血的冲击下，赴皖南，任新四军《前锋报》总编，加入共产党。她与彭柏山在革命队伍中相识相恋、组成家庭。文革中，由于丈夫的问题，在劫难逃，饱受凌虐。彭小莲是他们第五个最小的女儿。

《他们的岁月》叙述这对革命夫妻一生的经历遭遇，掺着作者童年的回忆与对父母沉重复杂的情感，试图去理解上一代人的过去、理解他们的人生选择，却依然带着倔强的困惑。“不知道是我无法理解过去，还是过去改变了母亲。我总觉得他们的言语里有一种模式，有一种不由自主的口气。大家说出来的都是一样的感觉，甚至连措词和细节都会在这种感觉下变成统一的。我希望妈妈过的是自己的生活，但是，自然的力量比我的想象力更强大。事情就是这样，人们在不知不觉中对自己扮演的角色和自己的命运渐渐地统一化了，并且信以为真。再要改变，已为时过晚。而我，也可能在我们这个时代里，传染上另一种模式。”

在追述过去的过程里，在翻开不堪的往事时，作者加入了不少辅助的史料，其中有关30年代初共/产/党内清除AB团成员（AB，英文Anti-Bolshevik的缩写，AB团是1926年在江西成立的一个反/共团体）而导致“肃反扩大化”的历史，是第一次读到。亲历者的描述，残酷的党内清洗，触目惊心，又想起 Arendt 的 The Origins of Totalitarianism。历史是个黑魆魆的深洞，下去，是探不到底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