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应台:大/江/大/海/一/九/四/九

September 3, 2009 on 11:02 pm | In 书斋札记 | No Comments

最近台湾书市很热的一本书,龙应台花六年时间埋首史料、在港大闭关一年写成的历史文学作品《大/江/大/海/一/九/四/九》。在读前三两章时,我没有料到,书里的故事离我那么近,是地理而非时间上的距离。千岛湖,新安江,淳安县,这些熟悉的地名,却是第一次听闻那背后陌生的来历。每读历史写成的故事,都会忍不住追问,还有多少过去是我们不知道的?然后时时提醒自己,我们有什么资格判断历史?还是慢慢阅读,细细聆听吧。

《大/江/大/海/一/九/四/九》中,龙应台从自己的父母写起,写1949年国民党溃败、撤退到台湾期间,发生在中华大地上的一幕幕流离悲剧,生离死别、妻离子散,“上了船,就是一生”,是何其精炼准确的概括?然后,从1949年往前,追溯到内战、抗战,从满洲国到中原大地,从福尔摩沙到太平洋小岛,龙应台以一个大中华民族的概念,叙述黄皮肤黑眼睛的少年男儿被投入战争深渊的伤痛命运。他们中间,有的是被日本殖民者征去南洋战场的台湾青年,到太平洋的某个岛屿上当看守俘虏的监视员,奉命凌虐杀戮从中国战场被虏去的中国战俘,1945年,他们成了战犯,被判刑、蹲监;有的是被国民党征去大陆打内战的台湾原著民,被俘后,又成了解放军的士兵,大半辈子留在大陆,无法还乡。历史的玩笑,开得太过残酷而讽刺。

龙应台在书里走访了好多位战场上和俘虏营里的幸存者,他们在故乡是安份度日的小民,在部队是微不足道的小卒,偏偏历史对小人物的伤害总是最深最重的。他们的口述,也许不够全局和客观,可现代史学家早就发现,历史只是一种叙述,于是,这些富有个人色彩的回忆和细节,为我们构建起更具真实感的过去。龙应台从垂垂老矣的当事人口中,拾捡起快随他们一同化为历史尘埃、灰飞烟灭的记忆,是这本书尤为珍贵的一个地方。她的文字也很好,清明感性,沉稳悲悯,宏大的叙事中不失女性的温婉。《大/江/大/海/一/九/四/九》不是深刻独到的历史论著,但是难得出色的历史文学,透过文字,揭开历史的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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