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rbrand Bakker: The Twin

September 2, 2010 on 1:22 am | In 书斋札记 | No Comments

最后,他终于孤独

当今文坛,文学奖多似牛毛,随便拿起一本书,介绍中就可能罗列着知名或不太知名的这奖那奖。对作者而言,文学奖最大的意义也许在于鼓励创作,而作为读者的我,把文学奖当作选书读书的一个重要参考,除了有附庸风雅的心理,更重要的是,它打开了我的阅读视野,当时间不允许我博览群书时,很多时候,是文学奖让我认识了新的优秀作家与作品。

从历史来看,设立于一九九六年的IMPAC 都柏林文学奖是一个相较年轻的文学奖项,它在文坛造成的声势和轰动有一大原因可能来自于它的奖金,它是目前世界上单部作品奖金最高的文学奖,但独特和广泛的评选体系,也许才是它真正的价值和魅力所在。IMPAC的评奖过程分两个阶段,每年,首先由全世界各地的公共图书馆推荐,凡英语或翻译成英语的小说皆可入选,然后由专业的评委会筛选出复选名单,并最终确定获奖作。由于文学趣味迥异不同,有时会发生一些有趣的现象,比如去年的获奖作 《沉沦之人》(Man Gone Down),作者迈克尔‧托马斯(Michael Thomas)是美国人,生活在纽约,但推荐提名这本书的却不是美国、而是巴巴多斯──一个大西洋上的小岛国──的一家公共图书馆。另外,IMPAC也是少数肯定译者成绩的文学奖项之一,如果获奖的是翻译作品,译者亦可分享四分之一奖金。

这几年,荣获IMPAC文学奖的作家都不是声名显赫或家喻户晓的名字,但获奖使他们受到主流媒体和大众的关注,尤其是两位非英语作家,挪威的佩尔‧派特森(Per Petterson)和今年因《孪生子》(The Twin)获奖的荷兰作家赫布兰德‧巴克(Gerbrand Bakker),他们出色的作品,让人领略到英语以外不一样的文学世界。

今年四十八岁的赫布兰德‧巴克,从小在荷兰北部一座奶牛场长大,大学主修历史语言学,编纂过两本词源学辞典,从事过影视纪录片的字幕工作,在采访中他甚至提到自己还曾给色情片配写过对白,“那很好玩,起初是根据影片长度付酬,酬劳颇丰,但后来变成按照字数,就没那么好了。”如今,巴克是一位持照的专业园艺师,写作不是他工作和生活的全部,他也直言,自己没想过要在写作和其他工作之间作一取舍。“我只在上午写作,写几个小时,下午我干别的事。…我是一个作者,并不意味着我必须呆在家里、为了文学而抛开一切。它只是整体中的一部分。”同时,巴克也不是一个特别痴迷/也算不上一位爱书成痴的读者,他告诉《爱尔兰时报》的记者,自己二十岁时才在友人的推荐下开始阅读文学作品,之前读过的只有《小熊维尼》和《柳林风声》(The Wind in the Willows)两本童话书,“我阅读速度很慢,当人们提到一本本书时,我想……”他笑了笑,似乎想说,书太多,没有足够时间去读。

众多报道把巴克的《孪生子》与前两年的获奖作《德尼罗的游戏》(De Niro’s Game)及《沉沦之人》联系在一起,称它是连续第三本问鼎IMPAC文学奖的小说处女作,但巴克本人却不认同“处女作”这个说法。其实在《孪生子》前,他已出版过一本青少年小说《梨树盛开白花》(Pear Trees Bloom White),迄今为止,他一共完成了四本小说,另两本《六月》(June)和《迂回》(Detour)分别已于去年和将于今年十月问世。因此,若把巴克当成初登文坛的新人,实是误会了。

《孪生子》讲述荷兰乡村一对双胞胎兄弟汉克(Henk)和汉尔姆(Helmer),弟弟汉克勤于农活,深受父亲欢心,注定是将来农场的继承人,哥哥汉尔姆不喜欢农场,渴望去城市生活,因此与父亲关系疏远。谁料,年轻的弟弟在一场车祸中丧生,一心想离开农场的哥哥,被迫中断大学学业,从此与牛羊为伍,终日放牧、挤奶、配种、接生,再也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三十年单调无变化的生活,除了四季的轮替,宛若一张白纸,连时间都停滞了。这期间,母亲离世,父亲年老体衰、卧床不起,冷漠疏离的父子关系不仅没有修复,而且日趋恶化。

一日,汉克生前女友茜特(Riet)的来信,给汉尔姆死水般的生活激起几丝涟漪。当日,正是茜特驾车坠入河中,造成汉克溺亡。时过境迁,早已嫁人生子的茜特,请求汉尔姆接纳自己无所事事的儿子到农场帮工,而这位青年的名字恰叫汉克,是茜特为纪念死去的男友而给他取的。

在汉尔姆心中,汉克和汉尔姆是一个不可拆分的词组,得不到父亲宠爱的他,仿佛总是活在汉克的阴影下,像个透明人。汉克意外身亡后,汉尔姆非但没有摆脱影子人的身份、建起独立的自我,反而跌入更深的虚空中,找不到人生存在的实质意义。那场车祸,带走的究竟是谁的生命?双生子、自我投射、身份的迷失与找寻,《孪生子》的故事和主题在西方小说中虽不陌生,但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巴克纯净清新的文笔,将蓝天下大自然的宁静悠远和主人公淡淡的忧伤落寞刻画得楚楚动人,大量日常细节的描述,看似平淡寡味,却体现作者不动声色的克制。

还需一提的是该书的英语译者大卫‧科尔默(David Colmer),这位在荷兰生活了二十年的澳大利亚人,用优美流畅的英语,既保留了原作简练干净的语言风格,又不失荷兰小说该有的异国情调。在阅读英译本的《孪生子》时,无论从用词还是情景,可以分明感觉出它不是一个发生在英语国家里的故事,这一方面归因于原作者巴克准确细致、富有说服力的叙述,另一方面,亦要感谢大卫‧科尔默译出了原作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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