烹调文字—吉本芭娜娜的《厨房》

May 2, 2006 on 6:42 pm | In 书斋札记 | No Comments

吉本芭娜娜,原名吉本真秀子,1964年次,是日本文学评论家吉本隆明的次女。“芭娜娜”是日本外来语“香蕉”banana的音译,为何取这笔名,有一说是因为她特别喜欢红色的香蕉花。《月影》是吉本芭娜娜创作的第一个短篇,女主角早月恋爱四年的男友阿等被车祸夺走了生命,在难以入睡的黑夜和不愿醒来的清晨,在挥不去爱人身影的梦境边缘,早月选择用晨跑,来与这份爱人离去的心痛和寂寞作战。可是,晨雾的寒意,黎明的曙光,每一次新一天的来临,并没有让早月走出失去爱人的绝望。而在那场车祸里同时失去哥哥和女友的阿佟,阿等的弟弟,则是每天穿着逝去女友的水兵服,活在过去的感情里,和失去的伤痛里。早月在晨跑途中,认识了浦真,一个和她同病相怜因为一次意外而失去恋人的女人。在某一个清晨,她带着早月在每天晨跑的折回点,一条大河边,在曙光里,两人同时看见了自己的爱人的影像,因为“死者残留的思念”和“活着的人的悲伤”在一个最合适的点发生相互作用而产生的“七夕现象”。影像里,男友阿等一次又一次的挥手而别,使早月忽然明白了生活和幸福的关系,“比起长时间从河底淘金所付出的艰辛,手中的一捧金沙更动人心魄”。而怪人阿佟,在同一个时间,却是躺在自己的床上,似梦似真的看到女友由美子的出现,并抱走了那件遗物水兵服。虽然醒来后找不到水兵服的阿佟,大哭了一场,但是在他对早月讲完这段发生后两人的相视对笑里,让人看到了生活下去的温暖和希望。特别喜欢阿等这个名字的翻译,爱情是停留的等待和守候,还是前行路上的相遇和收获,我想,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题目。

《厨房》 是吉本芭娜娜的第二个作品,分成两章,《厨房》和《满月》。祖母过世,失去最后的亲人的美影搬到雄一家暂住。雄一现在的妈妈惠理子,实际是雄一的爸爸,但在患绝症的妻子亡后,他毅然去做了变性手术,成为一个单身妈妈把儿子养大,并开设了一家变性人酒吧。在惠理子家的厨房,美影和惠理子交换自己的故事,讨论着生死和生存,在第一篇《厨房》的最后,漂泊无依的美影,重新拾回了生活的寄望。第二篇《满月》里,惠理子在酒吧被一个爱上她的男人纠缠,结果被刀刺中而死,雄一成了孤儿,借酒精来逃避现实。可是,爱情,把美影和雄一这两个在世界上再无亲人依靠牵挂的年轻人,系在了一起,孤独的心,不再孤独,生活的黑洞出现了光亮,故事在房间里烧开的热水的蒸汽弥漫中缓缓落幕,那一缕温暖的氤氲,也流淌到了文字这头的读者心里,暖暖的,长久不散。

看了这两篇吉本芭娜娜的作品,被她幻想轻盈如飞、绝望哀伤如泣、温暖涓涓如水的文字深深吸引住。生死的残酷冰冷,生活的绝境无助,是一种幻灭的凄美,可是绝处求生的逆回,才是生命最大的转机。在吉本温和平静的文字下,这个生命的转机不激情似火不热血冲天,只是淡淡的挥手,淡淡的转身,蕴含了现实的各种滋味,无奈,苦楚,强韧,坚持,命运的酒,有点酸,有点涩,还有点甜,需要的不是不顾死活一饮而尽的豪气,而是用一生去酿造和品啜的坚韧。吉本的这两个短中篇,从现实的冰冷插入,飘逸的情绪,使读者罔若置身于冷冷寒意的包裹中,随着文字的推进,寒意虽不曾加重,却始终挥散不去,仿佛看不到出口,可其实,希望的光芒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渗入,直到最后热量累积到足够冲散寒气的那刻,有点像日出时太阳越出云层的刹那,忽然间,明亮了,明白了,然后,生活在恬淡如水中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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