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虾
May 31, 2006 on 5:07 pm | In 命题做文 | 1 Comment“晓晴,我想把妈接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你看呢?她老人家辛苦了大半辈子,现在家里只剩她一个人,怪冷清的。”
“好啊,我没意见。”
外公过世的第二年,杨扬把母亲月秀接到自己在美国的家,想说让老人家享享清福。
“妈,你尝尝这个石斑鱼,是不是和国内的差不多?”杨扬把中间鱼刺最少的一段夹在母亲的碗里。
“好,好,”月秀一边笑着应着,一边把剥好的虾放在儿子盘里,“美国的虾个头真大,扬扬,你小时候最爱吃虾,每次我都要给你剥一大盘。”说话间,一种母性特有的满足感爬上了眼角的鱼尾纹。
“妈妈,你也吃。”晓晴夹了一只椒盐虾给婆婆。“好的,好的,你们也吃。”月秀顾不得擦手,从碗里抓起晓晴刚才夹来的那只虾又开始剥起来,圆坨坨的手指上沾着碎的虾壳,和炸得金黄黄的面包粉,还有发亮的油光,油腻腻的,让晓晴有些不舒服。
走出粤香小筑的时候,晓晴回头看了一眼刚才他们吃饭的那张方桌子,一边是一堆高高的虾壳,一边是盘子里还剩的一两只粉红的虾仁,还有一边什么都没有。
“扬,你妈真宠你,那么大个人,还给你剥虾吃。”回到房间,晓晴的口气像是开玩笑又像是取笑,还有点酸酸的味道。
“吃醋了?”杨扬从后面搂住晓晴的腰,在耳边轻轻的说,“下回让我妈剥给你吃。”热热的口气,搔得晓晴耳根痒痒的,一个转身,挣开杨圈住的两只手,“我才不要呢,脏兮兮的。”晓晴反讥道。
“扬扬,出来看看我给你带来的新衣服。”还没来得及和晓晴继续打情骂俏下去,杨扬先被母亲唤去客厅试衣服了。
“妈,我回来了。”晓晴打开了门,把蛋糕和一大包菜放在厨房的台子上。
“回来啦,”月秀的声音从卫生间传出来,“我洗完这点衣服,一会就来烧饭。扬扬刚才打电话来,说要晚点回来。”
“洗衣服?”晓晴一阵纳闷,走进卫生间,看见浴缸前月秀弯着腰的背,抽水马桶的盖子上放着一个平时朋友聚会时用来放三明治的大盘子。“妈,这里有洗衣机。”晓晴拉开身后的塑料帘子。“哎呀,洗衣机洗不干净,都是肥皂水,还是自己手洗好。”月秀转过身来,把手里两条拧干的白色内裤放在那个三明治的大盘子上。“我在柜子里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可以洗衣服的脸盆,只能拿这个盘子用一下,早知道我从国内给你们带几个塑料脸盆过来的。”“妈,这个盘子是……”晓晴迟疑了两秒,还是把后面半句话咽了回去,安慰月秀说,“妈,改天我陪你去中国超市买几个塑料的脸盆。”
“妈,今天是您生日,我买了鳝丝和虾,晚上我做虾爆鳝面,扬说,您最爱吃这种面。”晓晴对着月秀转回去继续漂衣服的弯着的背,尽量地把眼睛从盘子里堆得越来越高像座小塔的内裤和汗衫上移开。
“啊呀,扬扬还记得,真的是……,”月秀转过身来,嘴角满是欣慰的笑意,把最后两双袜子叠在塔尖上,用手压了压紧,然后端起一盘子衣服,和晓晴一起往客厅走。“以前他小时候啊,”月秀的话头刚刚打开,又突然收住,似乎不想再说下去,晓晴当时只心疼那个从法国买回来的盘子,也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忽然沉默下来的不自然。
晓晴在厨房开始烧水汆虾仁煮面条,热油炒鳝丝的忙起来。月秀在客厅的对角拉了一根长长的晾衣绳,把洗干净的汗衫内裤挂起来。七点多杨扬回到家,“你回来的真准点,我刚煮好虾爆鳝面。”晓晴只顾低着头,把沥水过的面条、爆好的鳝丝、还有虾仁,均匀的分在每个碗里,像是在同杨扬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最后把煮沸的麻油淋在面条上,三碗喷香的虾爆鳝面,看得晓晴自己都馋了起来。
“好了,好了,”晓晴边端着托盘往餐桌走,边招呼道,“妈,扬,可以吃饭了。”晓晴放下托盘,才看清楚客厅里已经“白旗”飘飘,她急急把阳台的落地窗帘拉上,正好月秀从房里出来,“哎呀,天还没黑,做啥嘎早拉上窗帘呢。”“妈,楼下看见不好看。”晓晴解释道。“哎呀,个有啥要紧,我们以前还不是都把衣裳晾在外面的。”拗不过月秀的坚持,晓晴只好把窗帘重新拉开。
“妈,过来吃饭吧。”晓晴把面从托盘里拿出来摆到桌上,“尝尝这个虾爆鳝面合不合你的口味。”晓晴有些勉强的在脸上挤出几丝笑容来。
“哎呀,这个虾怎么没壳儿的?”月秀夹起一只粉红色的虾,语气里有些埋怨。
“妈,我看网上菜谱说要用虾仁,不过这边没啥好的河虾仁,所以只好用这种去壳的老虎虾代替了。”
“啥个虾仁啊,虾爆鳝面当然是要用一只只的全虾,这样摆在面上面,多少好看啊。”月秀的筷子撩拨着碗里的面条,唠叨了起来,“以前扬扬小时候,我同扬扬的爸爸常常带他去窝里对面的汤面馆吃虾爆鳝面,里面的虾都是我一只只剥给他吃的,他自己的不够,我碗里的也都归了他吃。可惜他爸爸走的早……”
“妈,快吃吧,等会面凉了。”杨扬截住了母亲的话头。
“哎,你都不记得的了噢,”月秀重重的叹了口气,搁下筷子,用手抹起眼睛来。
“妈,你别提以前难过的事情嘛,今朝是你六十岁生日啊。”杨扬连连劝慰着母亲。
“是啊,妈,我还买了蛋糕。你不喜欢吃面的话,我们来切蛋糕吃吧。”晓晴端出蛋糕放在桌子中间,努力想把气氛扭转回来。“妈,这是我特为在中国城订的鲜奶蛋糕,你吃吃看。”晓晴切了一块递到婆婆面前。
“好,好,一起吃,一起吃。”月秀收住情绪,接过蛋糕,叉了很小一口放在嘴里。“扬扬,你吃吧。”说着又把手里的蛋糕传到儿子那边。“妈,你吃吧,这还有好大一个呢,哪吃得完。”
“那个没动的就不要再去切了,留着你晚上弄得太晚,饿了可以垫垫。这么大一块,我吃不光的,你吃吧。”月秀又把蛋糕盘子往儿子的手边推近了几公分。杨扬没法,只得乖乖的把这块缺了一小角的鲜奶蛋糕胡乱吃了下去。
在厨房刷碗的时候,晓晴听见月秀好像把杨扬叫到自己的房间里。
“妈,刚才的蛋糕,你是不是觉得太腻了?”杨扬关切的问母亲。
“没有没有,”月秀摇摇头,“你总记不记得,你从小就最喜欢吃鲜奶蛋糕,特别是上面的奶油,每次都把奶油刮得干干净净,剩个干巴巴的蛋糕在冰箱里,只能我每天当早饭把它吃光。”月秀拉过身旁儿子的手,边拍边回忆着。忽然好像想起些什么来,她又让杨扬把靠墙的一个大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两轴画,展开在床上。“这是你外公留下的,他画的那些山水画,文革里都被烧了没收了,只有这两幅,后来平反的时候还了回来,其他的都不见了。你外婆死得早,家里只有我这么个女儿。你出国那年,外公得了脑血管萎缩,一年不如一年,后来就只能躺在床上,我一个人,要上班,要照顾外公,也有点忙不过来,你又不在身边,你外公后来几年真是很孤独,哎,我这个女儿,陪他的时间太少了。”说着说着,月秀悲从中来,眼眶泛起红红的。
“妈,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你都已经退休,住在我这边,应该好好享享清福了。”有时候,杨扬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母亲的伤怀。
收拾完厨房的晓晴,最后把留在客厅茶几上的那个大盘子,用清水冲了冲,单独放在柜子最下面的一格里。大小迥异的一面面白旗,在夜晚沉寂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安静。
“妈,你看这个塑料盆洗衣裳够大吗?”晓晴从货架上拿起一个蓝色的盆子问婆婆月秀。
“随便啦,都可以。还要买菜呢,等会扬扬下班,来不及做饭了。”月秀在一旁催促着晓晴。
“哦,马上就好。”晓晴把一个蓝色和一个黄色的塑料盆放进购物车里,推着往菜蔬部走去。
月秀在水产柜台看到带头的大白虾,指着对晓晴说,“你看,这才是我说的做虾爆鳝面用的大虾。那种冷冻的虾,肉头木呼呼的,一点鲜味都没。这种新鲜的虾才好吃。”
“妈,这种虾其实也是刚从冷冻库里……”晓晴还没说完,月秀已经从旁边的架子上撕下一个保鲜袋,挑起虾来。“对了,冰箱里上次的鳝丝还有剩,我们买点虾回去,晚上我做虾爆鳝面,扬扬肯定喜欢吃。”
到了家,“妈,你先坐坐休息休息,我来洗菜。”晓晴手脚麻利的买来的菜全放到冰箱,把虾倒在水池里,穿上围裙,拿出剪刀,把虾头剪去,并在每只虾的背上剪一个小口子,把里面一条黑黑的线取出来,然后用水冲一下,放到盘子里。
“哎呀,你在做啥花头?”刚从屋里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月秀,来到厨房水池边,惊声责备起来,“介个把整只头的虾剪成什个样子了。”
“妈,这个虾头又不吃,直接剪掉算了。”
“哎呦,虾没个头,多少难看啊。吃的时光,再咬掉嘛。介个连壳儿都剪破了。”月秀从盘子里拎出一只没头背上还被开了一刀的白虾,满脸的不高兴。
“妈,那个是虾的消化系统,很脏的,要先去线的。”晓晴急着分辩道。
“哎,吃的时光,挖掉就好了。你看看,蛮蛮好一只虾,被你剪成啥个样子,连虾壳儿都跌落来,哪里还是虾啊?来来来,还是我来弄吧。”月秀摞起衣袖,挤过晓晴,站到正对水池的地方,开始哗哗冲洗起剩下十来只的白虾来。
那天晚上的虾爆鳝面,杨扬碗里雄赳赳气昂昂的红色大虾将排成整齐的一列,而晓晴碗里几只去头去线的虾,早掉了壳,败焉焉的混在面条中间,没有一点神采。
“扬扬,快吃吃这个面,好不好吃?”月秀抓着虾头上的几根虾须,把杨扬碗里的几只虾拎到旁边的盘子里,忙不迭的剥了起来。粉红的虾肉重新回到杨扬的面碗里,母亲的指间又拎出几只穿着红盔甲的虾将军,“哎,海虾总是不如河虾鲜,不过今朝我买的是没冷冻过的,稍微好吃点。”月秀的手一直在虾壳和虾肉间活动着,没有停歇。
“妈,你自己也吃啊。”杨扬夹了一只剥好的虾,放到母亲的碗里。
“好,好,好…”月秀用纸巾稍微擦了擦手,拿起筷子吃起面来,指甲缝里还留着一点点淡粉红发白的虾肉末,大概是为了要挖掉那根黑线时残留下的吧。
一晃,杨扬的母亲月秀在美国已经住了快半年,晓晴教课的那个中文学校也开始放假了。那天是周末,正好是圣诞大减价,本来说好陪月秀去逛购物中心的。结果早晨公司来电话,临时出了点状况,要杨扬回去处理一下。中午杨扬回来的时候,捧了一大叠文件。原来昨晚突然停电,公司的服务器出了毛病,要尽快恢复数据,可能没时间去购物中心了。晓晴说,“那我陪妈妈去逛吧,你在家里加班。”
“算了算了,”已经换好出门衣服的月秀脱下外套,坐到沙发上挥挥手说,“反正我也没啥个衣裳要买的。扬扬忙,就忙他的吧,逛商店啥时光都可以去的。昨天在旧金山逛了一天,我的脚还酸来动,下午还是来窝里睡点午觉,休息休息好了。”
“可这是一年难得两次的大减价啊。”晓晴的语气里有一点点着急。
“哎呀,打折打来打去,还便宜不到哪里去。我看像奥尔玛那种全棉的体恤衫罩衫,几块钱十几块的,就蛮好的。总是扬扬工作要紧。”月秀起身走到厨房,洗刷起放在水池里的中午吃饭时的碗筷来。
“扬,”晓晴嗔怒的跺着脚,挨到杨扬电脑桌的旁边。
“要不你自己去吧,妈不愿去,就让她在家随便看看电视什么。”杨扬轻声地对晓晴说。
“好吧,好吧。到时候别说我不孝顺,不陪你妈噢。”晓晴撅着小嘴,虽有几分不情愿,想想也只能这样,反正以前杨扬加班的时候,也是她自己一个人逛街的。
把车在楼下的停车位泊好,晓晴拿出手机,给楼上拨了个电话,想让杨扬下楼帮她提东西。可是嘟嘟响了四声,就转到了留言信箱。“奇怪,怎么会不在家?”晓晴的眉头微微一皱,从后座拎出大包小包来,侧着身,走进楼门。电梯到了八楼,打开房门,“扬,扬…,妈,妈…”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应,厨房、客厅、卫生间、书房、阳台,都没有人。晓晴的眉头锁的更紧了。晓晴拨杨扬的手机,华尔兹音乐的铃声在卧室响起来。“真奇怪,两个大人,跑哪去了?手机也不带。”晓晴嘟囔着下楼,准备去搬放在后备箱里那个新买的按摩器。
刚到楼下,远远看到杨扬和母亲两人,好像都穿着球鞋,从路口走进来。“扬,你去哪里了?”晓晴高声问道。
杨扬加紧往前小跑几步,来到晓晴跟前,用手背擦着额头的汗珠,“我带妈妈去后面的小山转了转。你那么早就会来了。”白净的脸上,有几朵红晕。
“你公司的服务器弄好了?”晓晴不悦的问道。
“晚上再说,来得及,大部分数据,早上我在公司已经恢复好了。还有点尾巴,晚上开个通宵就好了。”杨扬轻松的笑着回答。
“随你便吧。你帮我把车后面一个按摩器拿出来,是我买给妈妈的。”晓晴的态度变得爱理不理似的。
“噢。”杨扬抱着按摩器,对走上来的母亲说,“妈,晓晴给你买的按摩器,你上去试试看。”
“好的,好的。”月秀伸出两只手,想上来帮儿子抬一把。“不用,妈,我一个人可以拿。”杨扬把双手围成的那个环抱往边上晃了晃,用肩膀抵抵母亲的肩肘,“妈,你走前面。”
到了楼上,还没来得及把按摩器拆开,晓晴就把杨扬拖进了卧室,虚掩上门,只留很小一条缝隙。“杨扬,你妈妈这是什么意思?我陪她逛街,她说走不动,你带她去后山HIKING,她就爬得动了?还口口声声说,你工作要紧,你明明要加班,还让你浪费一个下午去陪她。”晓晴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一个八度。
“你轻点,让妈听见了,她该不高兴了。”杨扬把晓晴拉到床边坐下来,“你也知道的,我高三时爸爸得癌症去世了。大学四年我在北京念书,只有寒暑假才回家,一毕业就出国了,后来就更少回去。我陪我妈的时间很少,她一个人在家照顾行动不方便的外公,也没有兄弟姐妹的帮忙,父亲那边的亲戚,也比较疏远,我妈心里其实是很寂寞的。只有我这个独生儿子,是她唯一的亲人,可现在也娶了老婆,成了自己的家,她心里总觉得失去了什么,空落落的。”
“你和你妈的母子情深,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妈这样做,我觉得你妈是有……”
杨扬伸出手指轻按在晓晴的嘴唇,做出一个“嘘”的手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老人家,给她点时间慢慢适应吧。”
杨扬已经说得这么坦白,晓晴也发不出火来,只有抬头无奈的一笑,却正看到婆婆月秀端着一碗糖水站在卧室门口,原先虚掩的门被推开了一半。就在晓晴望见的那一刹那,月秀急忙忙的转过身,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过去。只是转身的时候,手肘不小心在门把手上轻碰了一下,一点黄黄的番薯糖水泼洒在地板上。背对着门坐在床沿的杨扬,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幕。
过了元旦,月秀同杨扬提起要回国过年,她对儿子说,这儿太冷清了,过年都没有气氛,还是国内热闹。杨扬劝不住,公司又刚接了一个新项目,临时请不出假,只能给母亲单独订了张回国的机票。
“嗨,杨妈,从美国看儿子回来啦。”水产摊位上的老板看见月秀走过来,大声闲话着家常。“怎么不在那里过完年再回来呢?你儿子在美国自己当老板开公司,你真当福气好啊。”
“哎,那儿没过年的气氛。”月秀叹叹气,问老板,“今天有没有好的基围虾?”
“有啊,当然有啊,”老板拿着网兜在大铝皮桶里舀了一把,“你看,只只活蹦乱跳的。今朝大年三十,这种基围虾人家都要卖四五十块一斤呢,你也是老主顾了,我算你便宜点,三十五块一斤,介个样?”
“好咯,好咯,你帮我称一斤。”月秀从皮夹里抽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
办了十几年的春节晚会,照常于八点开播。餐桌上摆了一盘白灼虾,一碟加了姜丝的米醋,一盘青菜,一锅肉丸粉丝汤,还有一碗白饭。月秀边看电视,边剥出一只只淡粉红的基围虾,蘸一点醋,放到碗里,渐渐的,粉白的虾肉盖住了米饭,越叠越高,旁边的虾壳也越积越多,堆成满满的一堆。电视里演到十二点新年的钟声敲响时,窗外绚丽的烟火和震耳的鞭炮声,一浪盖过一浪。月秀起身回到房间,圆坨坨的手指,抚摸着床头柜上那张全家福,几粒粉红色的虾壳落在了像框的下缘里。
“唷,杨妈妈,又来买虾啦。今天的河虾好,个头大,只只都滴滴活的。你看——”水产摊的老板从桶里网了一把,伸给月秀看。那天的虾,真的很活,其中有一只,在网兜里,几下打挺,重新跃身回桶里,溅出很大的水花,打湿了月秀的衣摆。
“嗯,这虾新鲜,给我称一斤。”月秀掸掸衣摆上的水珠,对老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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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可协调矛盾的链接体的男主人的刻画描写的少了一些。
实际生活中而言,作为此类问题中,男主人是最需要有责任感的。
因为得到与付出成正比。
Comment by buddhism — June 1, 2006 11:12 pm GMT-07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