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June 1, 2006 on 7:52 pm | In 书斋札记 | No Comments读《百年孤独》的时候,大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段歌词: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尤其是在描述奥雷连诺第二和他的情妇宴请一大群人夜夜笙歌、狂饮暴食、纵情酒色的欢愉时,这种孤单和狂欢之间的反差,显得格外强烈,有一种说不出的荒凉。
小说虚构了一个偏僻孤立的小镇——马孔多,讲述了布恩蒂亚家族六代人在镇上的生活经历。从最初吉普赛人带来的磁铁、放大镜,到后来伸展进来的铁路、扩张开的香蕉园,现代工业和科技文明的势力,逐渐侵入这个与世隔绝的小镇,让它与外面的世界和时代联系起来,同时也破坏了这里最原始的田园生态。人性中不安分的欲望,恰好迎合了这一场革命性的动乱。作者抽象了时间和空间,用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既荒诞又真切的记述了马孔多建立、发展、到毁灭的轨迹。一个本来就不存在的地方,到最后失掉它的存在,仿佛一场幻灭的梦,从虚无到虚无,不过是一场时间的回归,就像在布恩蒂亚家族里,一代一代的人重复着上一辈人的姓名,这是命运轮盘转动的结果吧。
《百年孤独》描绘的是一幅拉丁美洲在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势力破坏下的缩影。不过因为对拉美历史和现状的了解实在太少,无法在阅读中去很好的理解蕴含在文字里的和现实的对应,但是,这部作品被全世界的读者广泛的阅读,作者加西亚·马尔克斯因为它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它的伟大绝不仅仅在于它如何深刻全面的描写了拉丁美洲的过去和现在。马孔多这个虚构的小镇,和它最后毁灭的命运,浓缩的不只是拉丁美洲这块土地,它是全球性的。所以,当我读到后记里:“小说中的最后一句:‘遭受百年孤独的家族,注定不会在大地上第二次出现了’,恰好说明了作者的主导思想:孤独的拉丁美洲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新的、团结的、朝气蓬勃的拉丁美洲必将会出现”这段话的时候,我觉得很好笑,我在想,写后记的人,是不是太一厢情愿、太过于乐观了?
当我在读小说最后一节,奥雷连诺·布恩蒂亚破译了羊皮纸的密码,一边寻找自己的身世,一边回顾这个家族的历史,而同时,飓风正在把这个太虚幻境里的马孔多吹散得支离破碎、灰飞烟灭、一点痕迹都不留的时候,我感到的是一种难以复加的绝望,就像那阵飓风,卷走的是一切生命的希望。可是在这份绝望里,有一种超越悲凉的悲壮,令人心动,甚至憧憬,这是作者语言的魅力,虽然,它让我小小的心脏有种难以负荷的沉重和压抑。
现代后现代的文学,常常在批判资本主义批判机械文明,殊不知,创造这些文明的,恰恰就是人类本身。曾经的我们,是怎样的敞开胸怀,拥抱这些文明所带来的奇迹,就像小说开头的霍·阿·布恩蒂亚,用一大笔财富去换取两块神奇的磁铁,企图用来搜寻地下的金矿,用仅有的几块金币从吉卜赛人那里换回一面放大镜,来研究如果将它作为战争的武器,去跋涉千里期望开辟出通往外面的道路,去埋头钻研炼金术。马孔多毁灭的种子,不是吉普赛人带来的,也不是香蕉园和“电气化养鸡场”里面的人种下的,其实,它一直深埋或盘踞在马孔多每个人的心里,那,就是人性的欲望。《百年孤独》所呈现的,正是这种世界和人的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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