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Chinese in America——Iris Chang

September 28, 2006 on 1:55 pm | In 书斋札记 | No Comments

最近看的书,都像是在还债,两年前读Rape of Nanking的时候,就想读这本The Chinese in America来着,可能之后别的诱惑太多,所以搁下了。这回,幸好在没有完全遗忘之前,赶紧读了吧。

如书名所示,它讲述了从19世纪中期开始这一百五十年以来,华人移民在美国这块土地上所经历所遭遇的故事。在这段史诗般壮烈而壮美的故事里,有辛酸、有成败、有不公的屈辱、有不懈的抗争,直到形成今天在美国社会里的这个华人群体和华人的声音。

通常在一个国家或社会里,移民总是一个最脆弱而敏感的群体,他们像三明治中间的夹层,两边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直接或间接影响到“夹层”的处境。对美国的中国移民来说,中国政局的变化和中美关系的和缓,无一不牵动着在美华人的利益和生活,以及他们受到的歧视或亲近。

总体上,中国人往美国移民,有三次熟悉的高潮,19世纪的淘金潮和修筑横贯北美的铁路工人,20世纪60年代大批台湾留学生的涌入,和20年后的大陆留学生浪潮。在这几代不同的移民身上,既表现出一些中国文化所刻在他们身上的共性,比如任劳任怨的工作态度、智慧灵巧的工作技术、克勤克俭的生活作风、衣锦还乡的虚荣心理;也可以看到一些历史的反复,20世纪90年代偷渡进来的很多福建籍的非法移民,他们在唐人街的谋生,让人看到19世纪第一代移民的影子,今天的大陆留学生,毕业之后在去留的抉择上,又好像在重复着二三十年前台湾留学生所走的路,从开始绝大多数的留美工作,到渐渐越来越多的选择回国发展,虽然对大陆留学生,书里只是提到了留,我想,这和作者写作这本书的年代有关,可是从这本书出版的2003年至今,已经可以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到,大陆留学生,也从开始不顾一切的留美求职,到现今更自由的选择回国,正在变成一种趋势。

对我来说,The Chinese in America这本书最特别也是最有意思的一个地方,是它的出发点和立足点是以一个Chinese American的角度,去寻求美国人这个身份的认同,显然,这和作者自己的经历有关。作为一个ABC、一个第二代移民,他们不再像他们的父母辈,那些出生成长于中国的土地上、成年之后移民到美国的中国人,一种对土地的情感牵系使他们依旧视中国为母亲国,对这些出生于成长于北美土地的ABC来说,他们已经失去了这份建立在土地上的感情联系,可是他们的肤色,很多时候又使他们在白人主流的美国社会里被视为外来者。他们不是中国人,却也不被认同为美国人,在这种尴尬和困窘中,我们认识到一个很遗憾的事实:以肤色偏见形成的种族歧视是怎样的根深蒂固。

所以,在书的最后一章,作者提到了一个身份的集体认同(group identity)和个人认同(individual identity)的问题,这个问题,困扰的也许不仅仅是移民。“我是谁?”,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疑问,而每个人在他的生存环境里,都逃不出一个外加的集体身份,无论民族的、种族的、国籍的、还是性别的、年龄的,等等,但是,这个外加的集体身份,不应该成为一个人寻求个人身份认同的一种障碍,诚如作者所言,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发现一个最基本的真理,身份认同的本质其实是个人的。而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人类大同呢?这种大同,是可实现的理想,还是理想外的乌托邦,也许还是一个不确定的未知吧。

作者动人的文笔,清晰的脉络,广泛的引用,和内容丰富的故事,使The Chinese in America成为一部相当不错的叙事性历史作品,对每个在美国生活或生活过的中国人,或者是已经成为美国人的中国人来说,我想,都一定会有一些共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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