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2006

December 25, 2006 on 4:08 am | In 蛰居琐话 | No Comments

今年的圣诞,格外的懒,懒得没有在阳台挂灯,懒得没有把圣诞树装起来。那棵两年前买来的组装式塑料圣诞树,虽然环保,却大概已经过了保质期,再也懒得去动它了。

23号晚上打电话回家,老妈问我,你们那是不是要过年了?搞得我哭笑不得。

平安夜,两个朋友来吃饭,做了一堆简单的小菜。砂锅里炖着萝卜排骨,忽然想起,前两日其中一位朋友来,也是这一模一样的汤,难道就这样黔驴技穷了?赶紧抓两把枸杞红枣下锅,总算有个新花样。朋友带来一瓶粉红的香槟,和一束白中带粉的香水百合,花香浓郁沁鼻,香槟清甜甘饴,美哉,爽也。

煲汤炖肉之间的空闲,勤力的翻读从朋友处借来的一本怀念沈从文先生的文章集《长河不尽流》。有一篇里提到高行健在瑞典时,瑞典文学院的马悦然教授把沈先生的作品给他读,读完,高行健“大为吃惊:30年代的中国就有这样的文学!?” ,让我想起自己在第一遍读完《湘女萧萧》和《边城》时的那种同样的讶异。

吃饭间,和朋友说起沈从文,最佩服欣赏沈老先生的一点,是他在1949年以后毅然搁笔,不再从事文学的创作,虽然这是一个很大的损失,但是在可惜以外,这份固执、保守,坚守的,是文字的尊严,是对“我”心的忠实,让人肃然起敬。离开文学,扎进灰尘仆仆的文物古董和故纸堆里,留下《中国古代服饰研究》这样的考古巨著作,字里间折射出的人性的光辉,更令人感动。

若要说遗憾,我以为,最大的遗憾是在沈老先生的文学创作中,没有留下长篇的作品。计划三卷还是四卷的《长河》,可惜只完成了一卷,故事好像只是开了头,人物的面貌也尚未饱满凸现出来。但是,《长河》的前言给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在三十年代,沈从文先生已经敏锐的观察到,现代化入侵对传统价值美德造成的巨大破坏,通过小说恢复朴素的人性,是沈从文作品中一个永恒的主题。“30年代的中国就有这样的文学?”,如果要给这个反问句寻找答案,我的回答是,30年代,在一摞苦大仇深的革命文学里,沈从文已经开始用小说来探索人性和美,追求文字的意境,注重艺术的独立性和纯粹性,达到内容善和纯、语言(艺术)美和真的文学境界。

平安夜晚,去Palo Alto Downtown的Stanford Theater看电影。这座1925年建成的老电影院,现在每周放映很多黑白或彩色经典的好莱坞老片,从UCLA运来电影胶片,尤以三四十年代的居多。到了圣诞,就会放映应景的老片,Frank Capra的It’s a Wonderful Life是每年平安夜晚的固定节目。

八点半到影院门口,排着长长的检票队伍,大霓虹灯的告示牌上已经打出“sold out 售罄”的字样。刚有些后悔没有提前订票,忽然看见有一扇关着的门从里开出一条缝,里外有两个人在交头接耳,于是赶紧上前询问还有没有票。朋友在一旁笑问,是不是黄牛?带着红帽子的售票员从门缝里递出来四张票,七块钱一张,公道价,不是黄牛咯,另外,每人还有一杯免费的饮料和爆米花,丰富的圣诞小吃。

电影院楼上楼下几乎爆满,好像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加座。在二楼最后一排觅到几个座位,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影片非常动人有趣,讲小人物的失意得志,观众席时而掌声四起,时而嘘声点点,大家看得都很投入,不只是故事本身,还有那浓烈欢动的节日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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