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心灵(侯文詠)

January 23, 2007 on 7:51 pm | In 书斋札记 | No Comments

侯文詠,台湾top畅销作家,台大医学博士,现专职写作,是自己最喜欢的一位台湾当代作家,另一位是蔡康永。两人合作的《顽童三部曲》,听了很多遍,每次听到侯带着浓重台语腔的国语时,就忍不住发笑,“一目了然”的新解、“淫书”的说法,还有他们一起谈论的《小王子》,再熟悉不过的内容,依旧百听不厌。

以前看过他写的《离岛医生》、《大医院小医师》和《淘气故事集》,对侯文詠讲笑话的功力佩服的五体投地,怎么有一个人可以把故事讲的那么生动逗趣呢?《危险心灵》的前五十页同样读得人或是捧腹或是会心一笑,比如被老师勒令即刻打电话叫家长的学生,拿着口袋里唯一张五百元无辜的问老师,“可不可以换零钱”,换来老师恼羞成怒的一顿呵斥,也让读小说的我笑到肚子发痛。不过接下来三百页的故事,就让人怎么也笑不出来,好像关在一个紧闭室里找不到有光线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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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心灵》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十五岁国三的中学生小杰,一次因为上课看漫画,被老师罚在走廊听课一个礼拜,不得进教室。这件事被一个同学家长告诉了小杰的母亲,母亲到学校和老师交涉无果,裂痕扩大,这场学生、家长与学校之间的纠纷愈演愈烈,随着媒体的介入、教育学家的关注、校外学生的声援、群众在教育部门前的静坐抗议,最后更是演变成一场党派竞争的政治角力,一把火直烧到教育部长下台为止。从一个小小的教师惩罚学生不当的事件,发展到一件全社会瞩目的新闻头条、一场大规模的民众集会抗议,从中暴露出一系列教育体制的弊端、教育改革的问题,甚至牵动到整个社会的政治体系。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就像一个放在斜坡上的雪球,在不断的滚动下落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快,越来越让人难以招架,结果只有坠到底,飞起一片散开的雪粒,和雪球上那些个脏污的黑点。侯文詠高超的讲故事技巧,令人啧啧叹服。

在以前几篇写侯文詠的读书笔记里,我把提到的作品归在通俗类,但这次的《危险心灵》,我觉得无论从内容上还是小说的叙事技巧上,它都是一部可以做深入研究的小说作品,至于畅不畅销,这和分类没有关系。《危险心灵》通过小杰的故事,质问的当然是台湾现今填鸭式、重升学的教育体制,与空洞无实、适得其反的所谓教育改革,非常尖锐犀利。在质问不合理的外在教育体系之外,小说更重要的部分在于对个人的省视和思考。小杰的抗争是勇敢的、真诚的,但是当事件的发展开始失去控制后,小杰反问自己,自己原先的反抗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还是哪里出了错?小说的基调不仅仅停留在对教育制度里违反人性的部分的控诉,当呼吁教改的抗议运动变质成了一场政治家的权力之争后,小说向读者揭示的是我们所处的整个社会/外环境体系的荒谬可笑,讽刺的力量达到顶点。而作者追问的,是个体在除了责备、反对、批评、抗议以外,在愤怒、不平、抱怨、哀伤以外,真正能做什么?这也许才是《危险心灵》要传达出的信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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