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Y's blog

火车上看的两本书

March 20, 2007 on 10:58 am | In 书斋札记 | No Comments

周末两天去旧金山看电影，来回的火车上成绩斐然，读了两本书，一本吴淡如的《且听人间词话》，一本陈丹青的《多余的素材》。

《人间词话》是大国学家王国维流传最广的一本书，用古人的诗词来论诗词的创作理论，虽不够体系化，但所选的都是中国诗词中的经典佳句，一流的才情品位与独到的见解，带人进入一座优雅的文字宝库。同时，《人间词话》带着强烈的个人喜恶色彩，虽偶尔有失客观，但王国维率直的性情、风发的意气，却是非常的可爱动人。

吴淡如新说的《且听人间词话》，主要是用白话的语言解释王国维正式发表的六十四则词话。其实，清朝的文言文，比起先秦诸子的散文来，已经好读好懂得多，所以这本吴淡如新说最大的优点倒不在白话的译文上，而是给王国维引述的诗词和文人作了很多注解性的备注，其一，王国维在引用诗句词文时，多凭着自己的记忆，所以在个别字上难免有误差，其二，在提到诗人词人时，多是用古人的字或号，如果手边没有一本类似历代文人大全的工具书，有时真的会一头雾水，不知道讲的是谁，吴淡如把它们转述成可能更熟悉的姓和名，省去了很多查阅的功夫。虽然可能任何一本现代出版的有脚注的《人间词话》都能提供这两个方便，可是阅读中不时的被打断、要在正文和脚注间跳来跳去，终是件恼人的事，将每则词话的脚注组成一篇短文，读起来就舒服多了。

《多余的素材》是陈丹青2000年左右完成的一本纪实杂论性的散文集，尤见出一个艺术家对事物巨细无遗的观察，连一根绑人的绳子，寥寥几句写得神形兼备，“捆绑的绳子非常之细，……，绑得专业而精致，像是勒紧祭祖的肉粽，送去枪毙”。文集中，回忆故人往事，记述纽约归来、在国内的所见所闻，对时代变迁的伤逝、感慨与抒怀，也含有不满与批评，但是连批评都带着文人的文气与风量，例如，两篇忧心国内随处砍树现象的文章，标题各取“人犹如此”、“树何以堪”，原来是借用木心改自魏晋人“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的两句话，涵雅的语言，既点出针砭时弊的现实意义，又饱含着作者痛心疾首的感情。陈丹青的文字相当私人化，给人距离感，混杂着世俗的烟火与贵族的清高，素朴平实，但余音袅袅，形成文字下一股别致的江南风味，温温的散开来，咀嚼不尽。

不过集中有一篇写《胡兰成》的文章，作者对胡兰成书写的才能评价甚高，“犹有胜沈（从文）先生张（爱玲）先生之处”。对这个“偏见”，不得不心存犹疑，但也激起我对胡兰成《今生今世》一书更大的好奇，有空要读一读，以解心中之惑。